2025-07-18 13:47:45
文 | 北京策略律师事务所 周忠成律师
前言
笔者以宗庆后家族的继承纷争为切入点，从法律制度与家族治理的角度，探讨代际传承中的风险、防范与制度应对。
一、研究背景与案例导入
（一）案例回顾
1.宗庆后与娃哈哈：中国民营企业的典型发展路径
中国民营企业的典型发展路径通常可以概括为以下几个阶段：
创业阶段起步与积累：通常由个人或家族创立，依靠创始人的个人能力、资源和市场机会，积累初始资本。
市场探索：在市场中寻找机会，通常以小规模生产或服务为主，灵活应对市场需求。
成长阶段扩大规模：通过增加投资、扩大生产能力和市场份额，实现快速增长。
品牌建设：开始注重品牌的建立和市场影响力的提升，以增强竞争力。
成熟阶段管理规范化：引入现代管理制度，完善公司治理结构，提升管理效率。
多元化发展：通过多元化经营和产品线扩展，降低单一市场风险。
转型升级阶段技术创新：加大研发投入，推动技术创新，以提升产品附加值和竞争力。
国际化拓展：积极开拓国际市场，参与全球竞争，提升国际市场份额。
传承与可持续发展阶段代际传承：制定清晰的传承计划，确保企业文化和价值观的延续。
可持续发展：关注社会责任和可持续发展，推动企业在经济、社会和环境方面的协调发展。
在这一过程中，民营企业需要不断适应市场变化，调整战略，以应对来自政策、市场和技术等方面的挑战。同时，企业的成功往往依赖于创始人的远见、企业文化的塑造以及对市场机会的敏锐把握。
（二）宗庆后去世后的家族诉讼焦点（股权、控制权、遗嘱争议等）
宗庆后去世后的家族诉讼焦点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继承权争议宗庆后的遗产继承问题成为诉讼的核心。特别是涉及非婚生子女的继承权问题，这在法律上可能涉及法定继承人范围的界定和遗嘱的效力问题。根据《民法典》，非婚生子女与婚生子女享有同等的继承权，但在实际操作中，可能会因为家族内部的复杂关系而引发争议。
信托安排的法律效力宗庆后生前设立的信托安排成为争议的焦点之一。特别是关于信托的设立是否符合法律要求，信托财产的范围，以及信托受益人的确定等问题。香港法下的信托安排与中国内地的法律规定可能存在差异，这也为诉讼增加了复杂性。
公司治理与股权结构宗庆后家族企业的股权结构和公司治理问题也是诉讼的一个重要方面。家族成员之间对公司控制权的争夺，以及公司章程中关于股东资格继承的规定，可能会影响到家族企业的未来发展。
遗嘱的法律效力宗庆后是否留下了有效的遗嘱，以及遗嘱的内容是否能够得到法律的支持，也是诉讼的一个关键点。口头承诺与书面遗嘱的法律效力之争，可能会影响到遗产的具体分配。
跨境法律适用问题由于宗庆后家族的资产涉及境外信托和跨境财产，如何适用不同法域的法律成为诉讼的一个复杂问题。特别是在信托和遗产继承方面，香港法与中国内地法的适用可能会产生冲突。
这些焦点问题不仅涉及法律层面的争议，也反映出家族内部的复杂关系和治理结构的缺陷。解决这些问题需要综合考虑法律、家族治理和企业管理等多方面的因素。
新希望集团和碧桂园是中国知名的家族企业，它们在传承过程中采取了不同的模式和策略，以确保企业的持续发展和家族财富的稳健传承。以下是对这两家企业传承模式的分析：
01新希望集团家族治理结构：新希望集团由刘永好创立，家族治理结构较为完善。刘永好通过家族会议和家族宪章等方式，确保家族成员在企业中的角色和责任明确。家族成员在企业中担任重要职务，但也引入了职业经理人，以实现所有权与经营权的分离。
接班人培养：刘永好非常重视接班人的培养，其女儿刘畅在接班前经过了系统的培训和历练，包括在不同岗位的轮岗和海外学习。通过这种方式，刘畅不仅熟悉企业运作，还积累了丰富的管理经验，为顺利接班奠定了基础。
股权结构设计：新希望集团通过合理的股权结构设计，确保家族对企业的控制权，同时也为引入外部投资者提供了空间。家族成员持有核心股份，确保在重大决策中拥有话语权。
02碧桂园家族与职业经理人结合：碧桂园由杨国强创立，其女儿杨惠妍在接班过程中，逐步接手企业的核心管理工作。碧桂园也引入了大量职业经理人，形成了家族成员与职业经理人相结合的管理模式。
家族信托与财富管理：杨国强通过设立家族信托等方式，确保家族财富的安全和传承。这种方式不仅保护了家族资产，还为企业的长远发展提供了资金支持。家族信托的设立也有助于规避继承纠纷，确保企业的稳定性。
企业文化与价值观传承：碧桂园注重企业文化和价值观的传承，杨国强强调家族成员要有责任感和使命感。通过企业文化的传承，确保家族成员在企业发展中保持一致的价值观和目标。
小结：新希望集团和碧桂园在家族企业传承中都采取了系统的规划和策略。
新希望集团通过完善的家族治理结构和接班人培养机制，确保了企业的平稳过渡。
碧桂园则通过家族信托和职业经理人制度，保障了家族财富的安全和企业的持续发展。
这些模式为其他家族企业提供了有益的借鉴，强调了家族治理、接班人培养、股权结构设计和企业文化传承的重要性。
家族矛盾对企业经营的影响是多方面的，尤其在家族企业中，这种影响可能更加显著。以下是一些主要的影响：
决策效率降低：家族矛盾常常导致企业内部决策过程的复杂化和拖延。家族成员之间的分歧可能使得企业在关键决策上难以达成一致，从而影响企业的反应速度和市场竞争力。
管理层不稳定：家族矛盾可能导致管理层的频繁变动，尤其是在家族成员担任重要管理职位的情况下。这种不稳定性会影响企业的日常运营和长期战略规划。（杉杉集团从太子到继母）
企业文化受损：家族矛盾可能破坏企业内部的信任和合作氛围，导致员工士气低落，影响企业文化的建设和维持。
资源分配不当：在家族企业中，资源分配可能受到家族内部权力斗争的影响，导致资源不能被有效利用，影响企业的整体效益。
外部形象受损：家族矛盾如果公开化，可能损害企业的外部形象，影响客户和合作伙伴的信任，进而影响企业的市场地位和业务发展。
法律纠纷增加：家族矛盾可能引发法律纠纷，尤其是在涉及股权继承、管理权争夺等问题时。这不仅增加了企业的法律成本，还可能导致企业资产被冻结或被拍卖。
战略方向不明：家族成员之间的矛盾可能导致企业战略方向不明确，影响企业的长远发展和市场竞争力。
为减轻家族矛盾对企业经营的影响，家族企业可以采取以下措施：
建立健全的公司治理结构：通过制定明确的公司章程和治理规则，减少家族成员对企业决策的直接干预。
引入职业经理人：将企业的日常管理交给专业的职业经理人，以减少家族矛盾对企业运营的直接影响。
设立家族理事会：通过家族理事会协调家族成员之间的关系，解决家族内部的矛盾和分歧。
加强家族成员的教育和培训：提高家族成员的管理能力和对企业的责任感，减少因能力不足导致的矛盾。
制定清晰的继承计划：提前规划家族企业的继承问题，避免因继承权争夺引发的矛盾。
在家族企业的治理中，“人治”传统与现代化治理之间的冲突主要体现在决策权的集中与分散、制度化管理与个人意志的对立，以及家族成员与职业经理人之间的角色冲突。要实现家族企业的长远发展，必须在尊重家族文化的基础上，逐步引入现代化的治理结构和管理机制。
1.“人治”传统的特征
决策权集中于家族核心人物：在许多家族企业中，决策权往往集中在家族的某一核心人物手中。这种集中化的决策模式可以在短期内提高决策效率，但也容易导致决策的随意性和不透明性。
依赖个人关系和家族纽带：家族企业通常依赖于家族内部的信任和关系网络进行管理。这种依赖关系虽然可以增强企业内部的凝聚力，但也可能导致裙带关系和任人唯亲的问题。
缺乏制度化的管理机制：由于过于依赖个人的判断和经验，家族企业往往缺乏系统化的管理制度和流程。这种缺乏制度化的管理方式可能导致企业在面对复杂市场环境时反应迟缓。
2.现代化治理的要求
制度化和透明化：现代化治理强调通过制度化的流程和透明的决策机制来管理企业。这包括建立明确的公司章程、决策流程和监督机制，以确保企业运作的规范性和透明度。
引入职业经理人：现代化治理鼓励引入专业的职业经理人来管理企业，以弥补家族成员在专业管理能力上的不足。这种做法可以帮助企业在专业化和市场化的运作中获得竞争优势。
分权与制衡：现代化治理强调权力的分散和制衡，通过董事会、监事会等机构的设置，确保企业决策的科学性和合理性，避免权力过于集中导致的决策失误。
3.冲突与解决路径
文化冲突：家族企业在引入现代化治理时，往往会面临家族文化与现代管理理念之间的冲突。解决这一问题需要在尊重家族文化的基础上，逐步引入现代化的管理理念和工具。
角色冲突：家族成员与职业经理人之间的角色冲突是家族企业现代化治理的一大挑战。为解决这一问题，家族企业可以通过明确的角色分工和权责界定，确保家族成员和职业经理人各司其职。
治理结构的优化：家族企业可以通过优化治理结构来缓解“人治”与现代化治理之间的冲突。这包括建立家族理事会、家族宪法等机制，以协调家族内部的利益关系，并通过公司章程的修订，确保企业治理的现代化和制度化。
通过在家族企业中引入现代化治理结构和管理机制，可以有效缓解“人治”传统与现代化治理之间的冲突，促进家族企业的可持续发展。
传统家族治理的典型问题
民营企业家族治理的痛点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1.股权结构不合理
家族企业常常面临股权结构设计不合理的问题。股权过于集中或过于分散都会导致治理困境。过于集中的股权可能导致家长制管理，决策缺乏多样性和灵活性；而过于分散的股权则可能引发内部争斗，影响企业的稳定性和长远发展。
2.继承规划缺乏
许多家族企业没有提前进行继承规划，导致创始人去世后企业陷入继承纠纷。缺乏明确的继承安排可能导致企业控制权不稳，甚至引发法律诉讼，影响企业的正常运营。
3.家族与企业事务混同
家族企业中，个人资产与企业资产混同的现象较为普遍。这种混同不仅增加了企业的财务风险，也可能导致法律责任不清，影响企业的信用和声誉。
4.缺乏现代治理结构
家族企业往往缺乏现代化的治理结构，决策过程不透明，缺乏有效的监督机制。这种治理模式容易导致决策失误，影响企业的长远发展。
5.家族成员能力不匹配
在家族企业中，家族成员的能力与企业需求不匹配的问题较为突出。家族成员可能因为血缘关系而被安排在重要岗位，但其能力未必能胜任，影响企业的管理效率和竞争力。
6.内部沟通不畅
家族企业内部沟通不畅，容易导致信息不对称和决策失误。家族成员之间缺乏有效的沟通机制，可能导致误解和矛盾，影响企业的和谐与稳定。
7.法律与合规意识不足
许多家族企业对法律和合规要求认识不足，导致在公司治理、股权转让、继承等方面存在法律风险。这种风险不仅可能导致法律纠纷，还可能影响企业的市场声誉和发展前景。
8.缺乏长远战略规划
家族企业往往缺乏长远的战略规划，决策短视，缺乏对市场变化的敏感性和应对能力。这种短视行为可能导致企业错失发展机遇，影响其在市场中的竞争地位。
针对这些痛点，家族企业需要在股权设计、继承规划、治理结构、人才培养、内部沟通、法律合规等方面进行系统性改进，以实现企业的可持续发展和家族财富的有效传承。
针对以上问题，笔者还会继续探讨并给出解决路径，欢迎持续关注。
/ 周忠成 /
策略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监委会主任
婚姻家事与财富传承专委会主任
策略家族办公室负责人
专注民商事法律，先后服务近百家企业，深入接触企业家群体，业务领域集中于公司治理、婚姻家事与知识产权。近年来深入研究企业+家的财富管理与传承，助力高净值客户财富稳健增长、全方位助力精准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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